大概是目白高峰的同人吧,可能有点OOC在里面毕竟人物还没有实装,仅能依靠着少量的渠道,了解目白高峰的人物性格错别字可能有点多,还请各位读者海涵仿写自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——《山药粥》部分内容因情节需要进行了适度修改,并擅自增添了一部分内容致敬芥川先生

在此之后,过了四五天,一个上午,有两个衣着讲究的人,沿着中央特雷森学院的林荫小道,径朝着大门缓辔而行。

其中一人,上身穿着凸显身材的华美外套,下着搭配着上衣的短裙,和保暖用的黑色裤袜,头顶戴着一顶镶着金边的白色小礼帽,是个“倾国倾城”的马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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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个人则在黑不黑灰不灰的西装上,加了一件单薄到勉强可称为棉衣的棉衣,是个年近四十,外貌显得相当苍老的训练员。

看他那情形,无论是马马虎虎挑选的腰带,还是想他鼻子一样瘪塌下去的礼帽,浑身上下,无处不显得寒酸破落。

至于二人即将乘坐的座驾,是低调但奢华无比的丰田世纪。方直线为主基调的设计,搭配上沉稳厚重的定制亚光黑,以及全车上下精美的镀铬饰条,无不昭示着车主人的身份地位。开在东京的街头上,就连路过的富二代都要回头张望。

在那辆黑色高级轿车的后面,还停着几辆同样配色的劳斯莱斯,自然是贴身警卫和随从所乘坐的车辆。——这一行人,正是高峰和佐藤,毋庸赘言。

虽说尚在隆冬,倒恰逢天气晴朗暖和,没有一丝风。灰青色的碎石间,积满白雪的树杈下,蓬草枯立,纹丝不动。临街低垂的梧桐树,叶子落得精光的树枝上,洒满柔滑如饴的温暖阳光,蹲在枝头的雀鸟,尾巴稍微动一动,影子都会鲜明地投射在沥青道路上。

远处连绵的山头,上方隐约露出暗绿色的山头,犹如是霜打过后的天鹅绒,想必是高尾山罢。车门边的镀铬饰条在阳光下晶光闪亮,由前面的一辆劳斯莱斯带头,径直向着前方开去。

“您说,要带在下出去,究竟是去哪里呢?”佐藤两手生分地放在膝盖上问道。

“就在前面。并非阁下担心的那么远。”

“这么说,是在府中吗?”

“暂且先这样想。”

今早,高峰来邀佐藤,说学院附近有处比比较有档次的餐厅,想去一趟,俩人便出了门。塌鼻子佐藤信以为真,恰逢味蕾很久没有品尝过精细的食物,也长时间没有正经的肉类来打牙祭,这一向的,胃里都缺少油水。刚刚品尝完大餐,再若喝点三文鱼炖汤,真是神明听息其意,给他行了些方便。这样一盘算,便跟着高峰的身后。

不料,同乘的车辆逐渐离开了府中市的辖区,高峰的目的地似乎不在特雷森学院的附近。现在,不知不觉已经上了中央自动车道。

“原来不在府中啊?”

“不错,再往前走一点。”

高峰面带笑容,故意不看佐藤。静静地坐在后排的座位上。两旁的楼宇渐渐增多,此刻,车辆行驶在高架桥上,只见两侧的住宅楼的高度逐渐增加,远处的房屋,也隐隐地笼上一层青烟,虽然天晴日明,但望着高耸的楼房,愣愣地指着天空,都令人觉得刺眼,不禁后背生寒。

“那么是在世田谷一带啦?”

“山鹰市,这里就是,还要往前。”

果然,说话之间已经离了中央自动车道。何止如此,没过太长时间,山鹰市和府中市也已掠在身后,终于过了约摸不到二十分钟,车队驶上了首高新宿线。

倘若是佐藤自己开车去港区,绝对不会用这么短的时间,暂且不说他那辆不知转了几手的铃木是否还能动的起来,就当前这样的经济情况,想要加一点汽油都是困难。

进入首都高速后,车队附近的车流变得更加稀少了起来,更是有骑摩托车的警察,鸣着警笛在前方开路。

市井小民的佐藤,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仗,就算是见过,也仅仅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。真当自己切身坐在这样豪华的轿车之中,还有警察开路,一向怯懦的佐藤,这时怯生生地把身体,缩进翻毛皮的座椅之中。原本就驼背的身躯,此刻显得更加佝偻。

“还在前面吧?”佐藤把驼着的背愈发放低,近乎弓起身子一般,扬起脑袋,仰视着后视镜里的高峰问道。

高峰的嘴角不觉地向上挑起了弧度,仿佛是小孩子,被人发现了恶作剧,冲着大人微笑的样子。她略微转过头,看向窗外,像是在犹豫是否应该笑,要不要将笑给笑出来。

白色礼帽上垂下的半片白纱,恰到好处地挡在面前,不过丝毫无法遮住洁白面庞上微微的笑意。

“其实,是要请阁下前往目白府邸。”最后,这份隐忍在高峰的努力之下,化作了话语之后,一声轻蔑而又松快的鼻息。

男人惊慌了起来。这把名为佐藤的的弓如同松了弦,在座位上猛然弹起,双手不知所措地在膝盖上来回摩擦,把本就黑不黑灰不灰的西裤变得更加古旧。

“目白府邸?敢问是在北海道的那个有珠山?洞爷湖边那个......”

高峰自从出生在目白家后,从童年时直至青少年,大部分时间住在目白府中,作为中央的训练员,佐藤平常也不是没有听说过。可是直到此刻他都没有想过,高峰居然要把自己逮到大老远的北海道去。

别的不说,跑到山重水隔的北海道,仅仅是开着车,又要耗费多长的时间?就算自己遭得住旅途劳顿,想必作为大小姐的高峰也难以忍受。何况还要跨过轻津海峡,这又该如何是好?

“您又戏言了。原本私以为是在特雷森周边,又岂知是府中,谁料得到是世田谷?结果是北海道,究竟是怎么回事呢?您也不必这样戏弄我这样的下人,如果开头便直说......去北海道,这怎么可以!”

佐藤几乎带着哭腔,鼓起胆子说出了平生以来最为大胆的话。若是没有“饱餐一顿三文鱼炖汤”的念头,鼓起他的勇气,恐怕他当即便要求司机停车,向高峰别过而去,只身回到学院里了。

“尽管想开,只是目白家平常的一顿饭而已。恰好我也很久没有回去了。”见到佐藤如此的慌张,高峰不禁皱了皱眉头,嘲笑一般地这样说道。

后座上的什么东西被高峰打开,随即是罐装饮料清脆的开罐声。紧张得出了一头冷汗的佐藤,听到“呲啪”的一声后,不由地咽下一口吐沫。喉头在干枯的脖颈上明显地上下移动了一下。

事已至此,怯懦的佐藤,唯以高峰的意志是从。他心惊胆战,不敢把视线放在后视镜上,更不敢把脑袋移动一分,只是盯着前往引路的黑色汽车,在口中默默念诵着依稀记得的几句金刚经。那副瘪下去的身体几乎要陷进车座里,也或许只有这样,才能给佐藤一丝并不舒心的放松感。

前些日子才下过雪,地面上的白雪被反复碾压,变成一滩滩灰黑色的水洼,冷冰冰地映着蓝天。这冬日的午后,怕是会被气温永远地给冻住吧?

隔离墙的尽头,是闪着粼粼水光的东京湾,在岸边填造的人工岛,就是羽田机场。周围建筑物的脚下还有着积雪,大概是背阴的缘故,本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残雪,竟没有一星光芒,长长一道深灰之中略带些惨白。

车队由首高新宿线,转到了湾岸线上。佐藤从未来过这这里,但依着先前,在街机游戏厅里的经验,却又对这条路有着莫名的亲切感。

道路上只有他们几辆车在行驶,空荡荡的高速路,像极了游戏里竞速的场景,只不过现在是白天而已。

并不真实的存在感,和眼前的现实交织在一起,让佐藤愚钝的大脑超负荷地运转了起来。一阵又一阵的眩晕,由远及近地袭来,此刻的佐藤若不是睁着眼,还会以为自己被塞进了洗衣机之中。

车子缓缓停稳,这时目白高峰开了口:“佐藤先生,请看,好巧不巧,‘碰上’个使者,可以给北海道那边报信。”

如若不是高峰开口,佐藤还没发现,此刻已经停在了羽田机场的候机楼前。听闻后座的人发话后,他通过后视镜,顺着高峰的目光看去,站在车外的是个精干的小伙子,正低着头听高峰吩咐着些什么。

“中村警卫,很抱歉地通知你,你的例行休假结束了。”

“可是大小姐,我的假期从今天才......”名叫中村的青年弓着腰,做出鞠躬的样子,把脑袋尽可能地凑在车窗旁。

高峰并没有理会中村带着哀求声的发言,只是自顾自地,用命令一般的口吻继续说道:“并且麻烦你转告安田机长,现在我要乘机返回北海道,让他们务必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羽田机场。”

“安田先生的休假...”

“我不想重复第二遍,想必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。”高峰转过身来,蔑视地盯着佐藤的眼睛。那神情就像在学院里,办公室主任见佐藤没能领会自己的意图,瞧他时的那副表情。

说罢,高峰摇下车窗,挥了挥手,示意司机继续向前开。

作为土生土长的江户人,佐藤对上流名门的生活也是略知一二,例如:就餐只会在高档餐厅、有专门为自己开车的司机、坐飞机都有专门的候机室。

但此行从一开始,就完全脱离了佐藤的认知。现在他怎么也想不到,高峰去候机的地方,居然是机场内的一栋足足有三四层高的大型独立建筑。

这是目白家主费尽心思,专为高峰和她的姐妹们,在羽田机场修筑的候机楼。目白候机楼消遣时间的方法,并非是佐藤这样能够猜得明白的,在他眼里,这些都是只存在于都市传说之中。

到了真正体会的时候,佐藤惊愕地说出不一句话,只是像第一次去游乐园的孩童一般,睁圆了细长的眼睛,四处地望着。

此时此刻的中村,正在向目白本府的管家和警卫队长依次通电话,汇报高峰小姐临时修改的行程计划。在这之前稍早几分钟,高峰一行人离开后,他便立即通知了安田机长。不出所料的,安田机长也是把满腹牢骚,一股脑地泄了出来。

办理退票手续,又顺带购买了四十多分钟后便将起飞的航班机票,整套操作行云流水,熟练得让别人觉得他是业务繁忙的职员。但衣着和神情,却和那些被压榨得一滴不剩的职员,有很大的出入。

中村作为目白高峰的警卫之一,经历像她这样任性的行为并不是第一次,只是这次的年假还没有开始,就已经被迫结束,让中村有些懊恼。

大约过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,随从警卫来到高峰所在的休息室,告知安田机长等人已经在机上就位,现随时可登机。

佐藤肃然起敬,衷心赞叹,仿佛是刚认识高峰一般,仰视着这位仅仅是口头一句话,就能指挥周全的大小姐。而自己同高峰之间,究竟有何差别,却顾不得去思索。他此时只是明白,只觉得高峰的力量支配的范围有多大,他自己也能跟着沾多大的光。

逢到这种时刻,恐怕最容易做的事,就是阿谀奉承。然而,佐藤并非是逢迎拍马的类型,倘若是看出些什么端倪,也切不可对他的人格妄加怀疑。

乘坐先前的丰田世纪来到登机点,又是让佐藤吃了一惊,方才高峰口中所说的“私人飞机”,并非是他印象中富豪们喜爱的小型公务机,而是实打实的大型客机。

飞机稍事整顿后离开了东京,一行人照准于一个半小时后,到达新千岁机场。北海道的云层遮蔽住阳光,与东京都晴朗和煦的天气大相径庭,却又有几分趣味。

阴霾的天空之下,只有疏疏落落的几缕阳光穿过云层,昭示着现在的时间,仍是白天。街上的白雪尚未有想要褪去的痕迹,从翻涌着浪潮的海面,吹来幽寒的盐风。

揭开机舱大门,一阵寒意沁透佐藤的心脾,单薄的衣物无法抵御如此猛烈的激寒。下了机,高峰回头望着佐藤说道:“上车吧,还有一段路要走。”

果不其然,只见停机坪前,五六辆车,八九个人,有熟悉的丰田世纪,还有不久前盯着看了一路的劳斯莱斯。要佐藤硬说区别,可能也只有车牌号不一样了。一众黑衣人看见高峰从舷梯上下来,转眼之间要么撑开伞来迎接,要么打开车门列队恭迎,一个个敬候着高峰的到来。

“真的来迎接了啊。”

“所谓之有失有得,他们是清楚这个道理的。”

佐藤和高峰说话的功夫,已乘上了那辆丰田世纪。高峰侧过头,向窗外道了声:“辛苦了。”,周围的黑衣人才各自散开,进到车里。顿时人人都自在轻快起来。

“今天休假的中村,刚才又回来了。”车子刚刚发动,白发苍苍的管家主动向高峰汇报。

“嗯,我知道,何时到的。”高峰打开隐藏在后座中央的车载冰箱,取出三瓶略带寒意的鲜榨果汁,递给管家和佐藤。

“十几分钟前,比您早一些,现在已经驱车在返回的路上了”

“这人手脚确实麻利。”佐藤故意通过后视镜瞧瞧高峰,又瞧瞧管家,随声附和着,讨得双方都很满意。

“中村刚出机场,就拖着行李箱跑到停车场,头顶上都冒烟了,年轻人体力就是好,”

“那么,接下来如何了?”

“后来,中村驾着车就往道央自动车道上开,我们到达的时候,正好看见全程。”

“如何?”听完管家的话,高峰抿了一口果汁,得意地瞧着佐藤说,“我吩咐的事情没有他们做不好的。”

“真是叫人不胜惊讶。”佐藤搔着塌下去的鼻子,低了低头,然后,张嘴结舌,故意显出吃惊的样子。胡子上还沾着一滴方才喝的果汁。

当天夜里,佐藤在目白府上的一间屋内,茫然瞧着窗外明亮的圆月,竟难以入睡。漫漫长夜,眼睁睁直挨到天明。

傍晚到达此地之前,一路上同高峰及其随从谈笑风生,经过青山,公园,雪地,以及荒草,枯叶,岩石,海岸——这些物事,一件件又在佐藤的心头浮现出来。

尤其是黄昏时分,暮霭沉沉之中,终于来到这府邸,看见密林之中灯火辉煌,不觉长长松口气时的那份心情——此刻,居然躺在此处,这不能不令人觉得,仿佛是遥远的往事。天鹅绒有四五寸厚的被子下,佐藤惬意地伸直了腿,情不自禁地呆呆看起了自己的睡姿。

被下,穿了一件纯白色的厚棉质睡衣,是高峰令管家借与的,足以让他暖的动辄出汗。加之晚饭时,几杯葡萄酒下肚,醉意更使他身上热烘烘的。

枕畔,玻璃窗外面,就是寒霜委地的大院子。他就是这样的陶陶然,没有一丝苦寒的感觉。这一切以自己在府中的公寓相比,简直有云泥之别。

尽管如此,佐藤心里好似七上八下,总有雨那么一抹不安。首先,时间慢得令人望眼欲穿。但同时又觉得,天亮——也就是说,喝三文鱼炖汤的时刻,不要来得太快。

这两种矛盾的感情,之所以相生相克,大概是遭遇的困境变化急剧。心情也随之变得不安起来,就像是今日的天气一般,陡然变得冷飕飕。凡此种种都是障碍,难得这样暖和,竟也不能是他轻易入睡。

这时,听见屋外的走廊里,有人高声说话。听声音,像是今天去机场接他们的那个白发管家,似乎在吩咐着什么事情。声音干涩无比,也许是从走廊尽头传来的缘故?凛然如同屋外的寒风,身子觉得字字句句穿透他的骨髓。

“厨房的诸位,明日凌晨四点,将会有贵重的新鲜食材运来,请务必及时接纳,并整理完毕。按照高峰大小姐的指示去做,万万不可怠慢。”

这句话反复说了两三遍,俄顷,人声寂然,周遭随即一如方才,恢复冬夜的宁静。静寂中,只有窗户在砰砰作响。寒风吹打着巨大的落地窗,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咯吱声。

佐藤把哈欠硬是忍了回去,旋即又陷入了胡思乱想。——既然提到食材,一准是要做汤来用的。这么一想,刚才只是顾着听外面的声音,而暂时忘却的不安,不知什么功夫,竟又潜入心头。

而且,比方才更加浓烈的是,他不愿过早的就把炖汤吃个够。这念头偏偏和他作对。总是在脑中盘旋,不肯离去。“饱尝三文鱼炖汤”的夙愿,要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兑现,几年来好不容易忍到今天,盼到今天,岂不是白费力气了吗?

倘若能够办得到,但愿事情能够变成这样:突然来个什么节外生枝,炖汤暂时是喝不成的,等到除掉麻烦,费尽九牛二虎之力,再把它喝个够。——佐藤的心思就像“陀螺”一样,滴溜溜总围着一处转,这时,因旅途劳累,不知不觉酣然睡去。

翌日清晨,佐藤一睁开眼,便惦记起昨夜的三文鱼炖汤一事,所以什么都不顾,只管先打开窗子。这才发现自己睡得人事不知,现在怕是已经快要八点多。院子里的园丁拿着扫帚铲子,清理着昨夜又下的雪。

佐藤简单地洗漱过后,揉着惺忪的睡眼,走到门外,朝着不远处的厨房走去。四下看来,简直是目瞪口呆。偌大的厨房里,台子正中心,摆着几条条足足有半个佐藤高的三文鱼,其他的蔬果葡萄酒,更是堆满了台面,像座小山。定睛一瞧,包装袋上的字,都是认不明白的外语。

灶台上接连摆放了五六只比脸还大的汤锅,穿着白色制服的厨师们,不下几十人,围着这些锅忙乎。煎黄油的,煮蔬菜的,切鱼肉的,将牛奶倒进锅里去的,人人都为熬三文鱼炖汤,忙的不可开交。

锅下窜着的火苗,锅内升腾的热气,同尚未消尽的油烟融成一片,广阔的厨房整个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滤镜之中,甚至分辨不清谁到底是谁,只有锅下熊熊燃烧的火焰,发出蓝紫色的亮光。

所见所闻,乱乱哄哄,就像是着了火打起仗一般。佐藤这才想到,煮三文鱼炖汤,竟要用到这样的大个的三文鱼,让这么多人来操劳!

而自己,就是为了喝这口汤,才跟着高峰从府中跋涉到北海道的有珠山来,这一切他越想越不是滋味。我们佐藤那值得同情的胃口,其实,这时早已倒掉了一半。

一小时后,佐藤和高峰,和高峰的父亲,共进早膳。面前的桌上,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汤碗里,居然如同海水般,装了满满一碗的,就是那可怕的三文鱼炖汤。

佐藤方才已看见几个年轻的厨师,灵巧地使用着厨刀,将比佐藤腿还长的三文鱼,从一整条的鱼,变成橙白相间鱼肉块。然后又是另一些戴着白帽子的厨师,把那些鱼肉块倒进一口口的锅里,然后让鱼肉在里面发出滋滋的响声。

最后,等到几条三文鱼身上的肉被剃得干干净净的时候,便见到几团热气,混着鱼脂味,黄油味,牛奶味,从锅中冉冉升腾到厨房的天花板上。

目睹这一切的佐藤,此刻面对着大碗里的三文鱼炖汤,不等品尝,就已觉腹满漫肚胀,恐怕一点也不夸张。——佐藤面对着汤碗,难为情地揩着额上的汗水。

“这三文鱼炖汤,您从未喝个够。现在不用客气,只管喝吧。”

目白家主吩咐侍从们,又在桌上摆了几只装满了汤的碗。每只碗的炖汤,都满的几乎要溢出来。本就布满额头的汗珠,现在愈发地细密了,将锅里的汤盛出一些,倒在面前的瓷制小碗中,闭着眼睛,硬着头皮喝了下去。

“家父也说了,务必请不要客气。”

高峰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笑道,劝他再喝一碗。吃不消的,只有佐藤说得不客气,这三文鱼炖汤,打一开始他就一碗也不想喝。如今,他捏着鼻子,勉勉强强才喝掉一整碗。

如若再多喝一口,恐怕不等咽下去就会吐出来。话又说回来了,倘若不喝,等于辜负高峰和目白家主的一片厚谊。于是他又闭上眼睛,把大汤碗里余下的半碗喝掉了四成。最后,连一口都难以下咽了。

“实在是感激不尽,已经喝得足够了。——哎呀呀...实在是感激不尽”

佐藤说得语无伦次。显然他已经尴尬透顶。胡子上,鼻尖上,淌着豆大的汗珠,简直不像是在隆冬季节。

“吃的太少啦,只是汤水又怎能吃得饱呢?客人显然是客气。喂喂,你们在干什么呐?”

侍从们随着目白家主的吩咐,又要从大汤碗里往瓷碗里盛汤。佐藤挥动着双手,像是赶苍蝇一样,表示坚辞之意。

“不能喝了,已经足够了......太失礼了,足够了足够了。”

如果不是高峰这时忽然想起什么的一样,回过头指着餐厅门外的警卫说:“你过来。”,目白家主说不定还会劝个不停,要佐藤喝三文鱼炖汤。

幸好,高峰的声音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餐厅大门处。阳光恰好从餐厅的窗户里射进来,炫目耀眼的阳光下,老老实实地站着一个身强体壮,精干有力的小伙子。一看,正是昨日在羽田机场拦下的那个警卫,中村先生。

“喝了这些汤,你就继续休假,假期时也照样发工资。来人,给中村警卫也盛一碗汤。”

高峰的吩咐当即照办,反抗高峰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中村摘下帽子,从门口走了进来,直奔座位上去喝三文鱼炖汤。

佐藤瞧着中村,就着现烤出来的面包吃炖汤,回想起来此前的自己,心中充满依依之情。

那是受许多同事愚弄的他。是挨小孩辱骂“你个塌鼻梁的!算得上什么玩意!”的他。是穿着退了色的西装,像条丧家之犬,仿佛在歌舞伎町上,可怜而孤独的他。但同时又是将饱餐一顿三文鱼炖汤的夙愿,独自珍藏在心的幸福的他。

他放心了,可以不必再喝这三文鱼炖汤了,同时觉得,满头的大汗,渐渐从鼻尖上干了起来。虽说天气晴朗,北海道的早晨,就算在燃着壁炉的室内,依旧十分寒冷。佐藤忙而不迭刚捂住鼻子,便冲着大汤碗,打了好大一个喷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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